眼下的大明,正在进行深入的国土规划。

    大明的大片土地,都被精心规划用于种植农作物和植树造林。

    每年的粮食产量,正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飞速增长。

    这是大规模水利工程建设后所取得的成就,尽管黄河的溃堤说明其中潜藏的问题也不少,但整体上的成就仍是巨大的。

    另一方面,诸如土豆、红薯、玉米等高产农作物的成功引进,也功不可没。

    此外,由于冶铁技术的进步,廉价铁器得以普及,农民手中拥有了更多高效的开荒工具,这也使得耕种面积不断扩大,为粮食增产提供了物质基础。

    朱允熥所制定的粮食战略是,基本口粮必须由大明自己种植解决,确保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,这是国家安全的根本保障。

    多余的粮食,可以用于出口。

    然而,对于天然橡胶、胡椒、苏木、棉花,乃至木材等经济类作物,则主要依靠大量进口。

    这其中有几个原因。

    首先,将“饭碗”牢牢端在自己手中,是最保险的。

    大明现在的人口远没有后世那般稠密,可耕地资源完全能够充分满足国内百姓的需求,理论上根本无需进口粮食。

    此前之所以仍有粮食进口,仅仅是为了解决短期内因需求爆发而产生的缺口。

    随着农业的持续发展,后面再继续进口已毫无必要。

    二是目前世界各国的粮食产量,实际上都是不太够自己本国百姓吃的。

    虽然大明可以进口,但长时间这样做,无疑会激化大明与其他国家的矛盾。

    让那些国家底层吃不饱饭的百姓,以为自己吃不饱饭的原因,是由于粮食出口给大明了,从而仇恨大明。

    这不利于大明在海外树立光辉伟大的形象,并借此更顺利做生意的。

    相反,从这些国家进口经济作物和其他资源就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形成了一定的产业后,他们的经济作物必须也只能出口给大明。

    大明再向他们出口粮食,让底层的百姓都能吃得饱饭。

    这种做法,将使得大明在世界各国的百姓眼中,形象更友好,更利于开展投资,贸易,以及矿产资源开发。

    但这也意味着,大明既要成为一个工业国,也要成为一个强大的“农业国”。

    好在大明也有这样的潜质。

    通过水利工程建设,新的农作物种子引入,品种改良,科学种植技术推广,新式农药、以及鸟粪等天然化肥的广泛使用,大明的粮食产量,就像坐上了火箭一样,蹭蹭蹭地往上涨。

    短短数年,大明的粮食产量已经翻了一倍多。

    困扰华夏百姓几千年的吃饱饭的问题,已经基本上得到了解决。

    这也是为什么朱允熥救灾时,敢于让百姓敞开肚皮吃饱的原因。

    现在的大明,还真的不缺粮。

    可以预见的未来,朱允熥还有把握再将大明的粮食产量提升数倍,做到有相当多的粮食过剩。

    由于煤矿广泛使用后,对柴木的需求大幅度减少,再加上朝廷拨了真金白银,大力进行植树造林,中原地区原本因为过度砍伐而四处变得光秃秃的山头,肉眼可见的重新绿了起来。

    出海政策取得了巨大的成功,配合同时进行的工业技术革命,正让整个大明越来越欣欣向荣,日新月异。

    黄河的治理,是一项非常难的工程,是困扰了华夏几千年的老问题,也是大明帝国走向工业化极为关键的一环。

    故而,朱允熥才亲自前来。

    大明的读书人,也并非没有见识。

    陈铮治理黄河多年,自然清楚黄河之所以黄的原因。

    听到皇帝陛下的话,他猛地一凛,惊讶抬头,望向眼前的帝王身影。

    这一刻,陈铮忽然觉得皇帝的身姿越发高大起来。

    自陛下登基以来,大力“科学”。

    大明通过兴建粮仓、修筑水利、推广粪肥、并从海外进口粮食等一系列举措,让天下百姓得以温饱。

    这是几千年来破天荒的第一次。

    在此之前,即便史书上大肆吹捧的“盛世”,依旧有无数百姓食不果腹。

    而今,大明在陛下的治理下,真正做到了路无饥民!

    哪怕是此次洪灾肆虐、河南官场贪腐横行的背景下,灾民依旧得到了急需的粮食。

    没有发生因为灾情而到处饿死人的事情。

    更没有什么“人相食”的惨案。

    要知道,“岁大饥,人相食”的记载,在史书中比比皆是。

    都不用什么王朝末年,就是王朝鼎盛时期,局部地区因自然灾害而发生这种事情,都数不胜数。

    也只有陛下,才做到了让此类悲剧,彻底消失。

    陛下,当真是千古未有之明君!

    陈铮对此毫无半分怀疑。

    他方才之所以那般进言,是担心陛下为了治理黄河,做出什么不切实际的举动。

    因为从过往的经验来看,陛下确实有“好大喜功”的毛病。

    只是,陛下想做的事,最终都办成了。

    陛下的“好大喜功”,也都有了极好的结果。

    可他心中那份深深的担忧,却始终难以消解。

    陛下是不是太冒进了呢?

    大明的各项大工程,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呢?

    此刻,听到皇帝陛下言语中的笃定,陈铮的心顿时放下了大半。

    自己失言犯错,陛下虽有几分怒意,却并未因此而暴跳如雷,丧失理智,反而在斥责之后,便继续娓娓而谈,对治理黄河的方略了然于胸,胸有成竹。

    这才是真正的人君风范啊!

    “陛下所言极是!”陈铮从震撼中回过神来,立刻进言道,“臣虽才疏学浅,然治理黄河多年,亦有几分浅薄经验。”

    “臣以为,若要黄河长治久安,可采用‘束水攻沙’和‘遥堤防洪’两大措施,双管齐下。”

    “‘束水攻沙’,即是修筑缕堤,将河道收窄,迫使水流速度加快。”

    “利用水流的强大冲刷力,将河床底部的泥沙带走,从而减少河道的淤积。”

    “至于‘遥堤防洪’,则是要扩大河滩的范围,在距离河床较远的地方,修筑第二道防线。”

    “河滩内的居民将全部迁徙,但耕地可保留下来,并由朝廷给予免税的优待。”

    “当雨季来临,黄河水位暴涨时,可任由河水淹没河滩,仅以遥堤来抵御洪水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,黄河在汛期的行洪宽度可扩展数十倍,水流速度因此减缓,水势自然不再凶猛。”

    “虽然看上去河面宽阔无边,却反而不似狭窄河道那般险象环生。”

    “无论多大的洪水,皆可顺利泄入大海。”

    “以此两法,再配合上游植树造林,或可使黄河从此长治久安。”

    朱允熥深深地望了他一眼,语带玩味:“你倒是消息灵通,朕在朝堂上所言,竟被你打听得一清二楚了?”

    陈铮心头猛地一跳,再次惊慌失措地跪地叩首:“请陛下明鉴!臣绝无私自打探圣谕之举,此番言论皆为臣治河多年之见,绝无刻意窃听。”

    他辩解得急切而真诚,生怕被扣上窥探圣意、结党营私的罪名。

    朱允熥淡淡一笑,并未深究,只是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:“如此说来,你所见与朕的思路倒是不谋而合了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高瞻远瞩,早已成竹在胸,臣方才不过是班门弄斧,在陛下面前献丑了,臣诚惶诚恐。”

    陈铮一边说着,一边以头抢地,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敬畏与羞愧。

    他心中确实惊诧不已。

    这个治河方略,是他二十年来在黄河一线栉风沐雨、日夜操劳的经验总结,是陈铮铮引以为傲的毕生所学。

    论及治理黄河的才干,他自认在大明朝无出其右者。

    然而,当听到皇帝陛下说自己提出的方案,皇帝竟早在朝堂上与众大臣商讨过时,他如何能不震惊?

    陈铮很清楚,皇帝绝不可能妄言欺骗他。

    可问题是,这位年轻的帝王从未亲身涉足“河工”之事,甚至连黄河都没有亲眼见过。

    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城中,他竟能凭空想出自己冥思苦想二十年才得出的良策,这简直是匪夷所思!

    人与人之间的差距,原来有如此之大。

    陈铮在心中默默感叹。

    转念一想,又觉正常。

    陛下不仅诗词文章独步大明,更开创了“科学”一脉,带领着大明王朝迈入了前所未有的崭新时代。

    自己又算得了什么东西,怎配与陛下相提并论?

    光是滋生出这种念头,他都觉得荒谬可笑。

    陛下之才,天下何人不晓?

    又岂是他陈铮能望其项背的。

    陛下即便从未做过河工,可天资横溢,照样能洞悉治河的精髓,也丝毫都不足为奇了。

    这等非凡的洞察力,正说明陛下乃是天定之君。

    封建时代的读书人,虽然口中常言“忠君”,但骨子里,他们其实大多是瞧不起皇帝的。

    他们坚信,自己身负经世济民的才华,皇帝只有得到他们的辅佐,才能成就千古帝业。

    否则,便终将寸步难行,一事无成。

    这便是独属于文人的傲气。

    文人们总觉得治理天下这件大事,“非我不可”!

    这也是为何,文人入朝之后,总要与帝王争夺权力,希望皇帝能够“垂拱而治”,将治理天下的重任完全交由他们来承担。

    说白了,就是他们从内心深处认为,皇帝能力有限,治理不好天下,唯有他们这些文人才能让江山稳固、百姓安康。

    因此,皇帝只需安坐龙椅,做一个不插手政务的“虚君”,天下自然太平。

    这种“非我辅佐不可”的思维,自儒家诞生之日起,就深深刻入了每一个儒生的骨髓。

    毕竟,连儒家圣人孔子,也同样怀有此等抱负,希望君王能完全听从自己的政治主张。

    后世的儒生们学习孔圣人,自然也将这一深藏的“思想内涵”继承了下来。

    然而,在大明朝,当今这位朱允熥皇帝,却是真正让天下的读书人打心底里信服。

    他们头一次生出感慨:原来,陛下没有我们的辅佐,依然能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,甚至更胜一筹!

    陈铮思绪百转,耳边忽又传来朱允熥的声音:“既然你心中早有良策,为何之前不曾上报?”

    “陛下!”陈铮从沉思中惊醒,忙不迭地解释道,“并非是微臣不愿进言,而是心中实有诸多顾虑。”

    “‘束水攻沙’之法尚且好说,表面上看,只需用钢筋水泥修筑坚固的河堤即可。”

    “然而,此法虽精妙,风险却也极高。”

    “束水之后河堤更窄,水流更凶险。”

    “一旦河堤被洪水冲垮,所造成的危害将远超从前。”

    “要真正实施此法,还必须配合‘遥堤防洪’。”

    “要推行‘遥堤防洪’,就必然要扩大黄河的行洪区域。”

    “可黄河两岸,皆是肥沃的良田,百姓世代繁衍生息,居者甚众。”

    “将他们尽数迁移,绝非易事。”

    “这需要朝廷拨付巨额款项,更需要各级官吏通力合作,妥善安排。”

    “否则,势必引发两岸百姓的强烈反对,甚至可能导致民变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    陈铮深吸一口气,语气里透出深深担忧:“微臣正是出于这些考量,才不敢轻率进言,以免误国误民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得见陛下有大禹治水之魄力,尧舜之贤明,臣方才敢放心将此计上呈。”

    “却不想陛下心中早有韬略,倒是臣献丑了。”

    “臣仍有一言上谏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若要实施此法,务必精心挑选廉洁能干的官吏,妥善安抚和安置百姓,万不可草率行事。”

    朱允熥轻轻颔首,沉声回应:“朕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目光转向黄河旁那片曾被洪水淹没的广袤良田。

    虽然许多地方的洪水已然退去,但那被冲刷、淤积的水痕依旧清晰可见,触目所及,皆是一片狼藉、残败的景象。

    “要办成此事,此人必须有极大的权力,可方便协调黄河沿岸各省官府衙门办事,又需怀有悲悯苍生之心,同时还得具备卓越的治水能力。”

   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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